童年生活的文化记忆

韩卫贤

黄立康是一位细心观照现实且以担当之心进入生活的作家，从散文化小说《雾中的姐姐》中可以看出他的情怀。《雾中的姐姐》写了江边山区小学老师与学生的故事，故事简单，细节却极为丰富。尤为可贵的是，在江边的雾中，美丽善良的姐姐与单纯可爱的学生并没有因生活贫困而显露凄凉。这篇写江边民族教育的作品，以一种现代理性的表达，展示了时代的温暖，情感内敛，含而不露，让读者的心灵得到慰藉。

黄立康对散文技巧的把握是很讲究的，读过他的散文的人，会很清楚地发现其散文都是从一个核心出发，例如《巴别塔的砖》的核心是“通往城市的道路”，《抄木氏土司诗》的核心则来自他看过的一个综艺节目。

意象和隐喻共同组成黄立康的写作核心。这个意象可能是一个具体的物，也可能是一个动作。黄立康不断转换意象的本体和喻体，挖掘本义和喻义中隐藏的“形”与“神”。除了意象和隐喻，黄立康创作散文还有一种坚持，即搭建清晰而又自然的结构。例如，《风中的声音》以阴、阳、上、去、轻五个声调对应着写雁、牛、马、象、虎五个图腾；《江湖远》通过拆开一首诗来串联内容；《巴别塔的砖》以跳棋的形式切入，从眼见、手触、试衣到租房、奔波、病痛折叠，记述作者的城市生活体验；《抄木氏土司诗》借古诗说历史，通过山水诗、边塞诗、感怀诗、咏物诗等诗歌题材，将纳西族诗人和中原诗人进行对比，并加入“重塑”这一核心理念；《雪孩子》结构比较简单，主要就是“食”与“色”两面。

切入口小、结构精巧、层次丰富、气脉相通，这是黄立康创作散文的追求。

黄立康用他的努力，让我们领略了云南奇异的自然风貌和独特的民族文化，以质朴的文学形式，铭刻和传递民族的记忆和情感。在这条需要努力跋涉的道路上，他一次次走进民族文化，然后再走出来。因此，他把自己形容成一个翻译者，一个一直在苦苦追寻合适的表达方式的翻译者。

散文集《水的复数》由黄立康近年创作、发表的散文作品汇编而成。本书将“水的复数”的概念延伸为“奇数”“偶数”两辑，从不同的维度和角度，呈现作者的现实观察和精神探索。第一辑“奇数”，以作者的行走观察、阅读体悟为主，呈现作者对现实生活的记录；第二辑“偶数”，内容偏向于民族叙事和历史挖掘。《水的复数》的书写，融汇了作者在成长、行走中的见闻和体会。作者采用心灵史的形式，以对当下生活、民族文化的思辨来呈现时代的发展变化和共铸同生的民族情感。

黄立康的散文写作，从内容题材来看，有着清晰的脉络，主要分为两类：一类关乎民族历史和社会现实，另一类关乎家族记忆和个人内心。当然，这两者无法割裂，是息息相关的。因此，他笔下的童年生活的文化记忆，体现的正是具有地域和民族特色的文化内涵；他个人的成长和体悟，也正是源自对现实世界的深刻观照。二者相互融通，使其散文极具文化内蕴和审美价值。

黄立康试图借助自己的文学作品让更多人了解纳西族的历史与文化，希望以宽博的历史文化记述、内向性结构式的思考和鲜明的文化现代性引发读者的关注。正如他自己所说，他想通过文学创作把民族特点、童年生活的文化记忆展现出来。